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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雾锁嵩山

演武场上,暮色四合。山风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,打着旋儿,撞在冰冷的青石板上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燕铮那句“仅凭时间上的巧合和动机的推测,不足以定罪!”如同冰冷的铁砧,狠狠砸在群情激愤的流云剑派弟子心头,也砸在宋青峰翻腾的怒火之上。

宋青峰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燕铮,胸膛剧烈起伏,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,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。杀师之仇,不共戴天!云鹤师叔的嫌疑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!他恨不得立刻冲去质问,拔剑相向!然而,燕铮那双冰寒刺骨、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,和他话语中不容置疑的力量,像一盆冰水,浇灭了他冲动的火焰,只留下冰冷的憋屈和更深沉的痛苦。

“燕大侠…所言…在理…”宋青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,“是…是青峰莽撞了。”他艰难地松开拳头,手臂无力地垂下,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,笼罩在巨大的悲愤与无力感中。

周围的弟子们也安静下来,脸上的激愤被茫然和更深的疑虑取代。是啊,证据呢?二师叔云鹤道长,在剑派中德高望重,深受弟子爱戴。若没有铁证,贸然指控,不仅难以服众,更可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,甚至引发剑派内乱!

“燕大侠,江姑娘,”孟松涛沉声开口,打破了压抑的沉默,“依二位高见,眼下该当如何?这离魂草之毒,假血之物,还有那兵器架上的刮痕…皆是铁证,证明柳掌门确系被害!但真凶…又该如何揪出?”这位嵩山耆宿的目光在燕铮和江浸月之间逡巡,充满了凝重与期待。洪烈等几位名宿也纷纷点头,将希望寄托在这两位能力非凡的年轻人身上。

燕铮的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江浸月身上。江浸月也正看着他,那双清澈的眸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静,如同映着星光的深潭。她微微颔首,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。昨夜洛水河底那清凉温润的内力引导,今日演武场上精准致命的毒物指认,这个蓝衣女子展现出的能力与冷静,让燕铮不得不承认,她是一个强大的助力——尽管她的身份和目的,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。

“查。”燕铮的声音冰冷而简洁,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,“查毒物来源,查假血来源,查昨夜亥时前后,所有接近过静室和后山之人,查柳掌门生前最后接触之物,查…云鹤道长昨夜行踪细节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如刀,“尤其是,柳掌门中毒后,神智昏沉,凶手是如何将他从静室引至演武场的?必留痕迹!静室,后山小径,演武场入口…仔细搜索,必有蛛丝马迹!”

“燕大侠说的是!”宋青峰精神一振,立刻挺直了腰背,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,“我这就安排!林师弟!你带几位细心的师兄弟,立刻去后山静室,一寸寸地搜!尤其是通往演武场的小径!一只虫子爬过的痕迹都不要放过!赵师弟!你带人,去查离魂草和那种假血的来源!看门中库房,或洛阳城中,有谁接触过这些东西!钱师弟!你去询问昨夜所有当值巡夜的弟子,特别是亥时前后在静室和后山附近的人,问清他们看到了什么,听到了什么!孙师弟!你…你亲自去…去留意二师叔…云鹤师叔的动静,注意他今日言行有无异常,但切记不可惊扰!”他一条条命令发出,条理清晰,显示出大弟子的干练。

“是!”被点名的弟子齐声应诺,带着悲愤与责任,迅速行动起来。

孟松涛等人见状,也纷纷表示会动用各自人脉,协助查探离魂草和假血线索。演武场上紧张压抑的气氛,暂时被一种同仇敌忾、追查真相的决心所取代。

江浸月安静地站在一旁,看着流云剑派弟子们忙碌起来。她没有参与具体的搜查安排,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柳无风尸体倒卧的位置,又望向演武场通往内院的方向。

“江姑娘可有发现?”孟松涛注意到她的目光,客气地问道。

江浸月收回目光,微微欠身:“晚辈只是觉得,凶手心思缜密,布局周全。他既能精准控制离魂草的剂量,又能制作足以乱真的假血,并熟知柳掌门习惯和剑派地形…此人绝非临时起意,必是筹谋已久,且对柳掌门…乃至对流云剑派内部,都极为熟悉。”她的话语点到即止,却再次将怀疑的矛头,隐隐指向了内部。

燕铮心中一动。熟悉内部…云鹤道长无疑是最符合条件的人选之一。但他并未言语,只是对孟松涛和宋青峰道:“烦请孟前辈、宋师兄,带我去柳掌门生前所居之处,尤其是…静室。”

“好!燕大侠,江姑娘,这边请!”宋青峰立刻引路。

后山,静室。

这是一间依山而建的石室,位置清幽僻静,远离前山的喧嚣。石室不大,陈设极其简朴。一张石床,一个蒲团,一张矮几,上面放着一个粗陶香炉,炉内残留着些许香灰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,混合着石壁特有的阴凉湿气。

石室门窗紧闭,完好无损。正如林风所言,柳无风戌时末进入后,直到“自戕”于演武场,这扇门都未曾打开过——至少表面上如此。

燕铮踏入静室,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瞬间扫过每一个角落。石床平整,蒲团无痕,矮几干净。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那个粗陶香炉上。

他走上前,拿起香炉。炉内香灰冷透,颜色灰白。他伸出食指,极其小心地拨开表层的香灰。指尖传来细微的颗粒感。他捻起一点点深层的香灰,凑到鼻尖前,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。

除了檀香焚烧后的余味,似乎…还有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、难以言喻的冷香?这冷香极其缥缈,若非燕铮五感远超常人,又刻意探查,几乎无法察觉!它不同于檀香的温厚,更似某种…寒夜里悄然绽放的花朵?

这味道…燕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他不动声色地将那点香灰用素帕包好。随即,他的目光投向紧闭的石门和唯一的窗户。窗户是木格纸窗,糊着厚厚的桑皮纸,从内关得严严实实。他仔细检查窗棂和窗纸,毫无破损痕迹。

难道凶手真的能穿墙而入?或者…下毒另有途径?

“燕大侠,可有发现?”宋青峰紧张地问道。

燕铮没有回答,目光却转向了静室角落的地面。那里靠近石壁,光线昏暗。他缓缓蹲下身,仔细查看地面铺设的青石板。青石板打磨光滑,缝隙间积着薄灰。在靠近石壁根部的一条缝隙里,燕铮敏锐地捕捉到一点极其微小的、深褐色的碎屑!与柳无风鞋底发现的苔藓碎屑一模一样!

他捻起碎屑,确认气味。没错!就是后山那种特有的深褐色苔藓!柳无风进入静室前,鞋底沾有此物?还是…他进入静室后,有人从外面带进来的?

“林师弟那边有发现!”一名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,“在后山通往演武场的小径旁,一块背阴的石头上,发现了一小片被踩踏过的苔藓!旁边…旁边还有半个模糊的脚印!看大小…不像师尊的!”

“快带路!”宋青峰精神一振。

众人立刻跟随那弟子,来到后山那条清幽的石板小径。小径蜿蜒在茂密的林木和嶙峋的山石间,湿气很重。在一处转角背阴处,一块巨大的青石旁,地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深褐色的苔藓。此刻,那片苔藓上,清晰地印着半个脚印!脚印边缘模糊,显然被刻意蹭过,但前半部分的轮廓和大小,依旧可辨。脚印比柳无风的脚略小,鞋底纹路也更为细密。

“不是师尊的鞋印!”林风肯定地说道,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,“师尊的靴子底纹是特制的流云纹,又宽又深!这个脚印…更像是…像是普通软底布鞋!”

燕铮蹲下身,仔细查看那半个脚印,又用手指丈量了一下尺寸。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流云剑派几位重要人物的身形体态。云鹤道长…身形清瘦,脚似乎正是这般大小…但这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。

“还有别的吗?”燕铮沉声问。

“暂时…只发现了这个。”林风有些沮丧。

燕铮站起身,目光顺着小径望向演武场方向。凶手在此处留下脚印,说明他(或她)曾在此停留。是等候?还是与柳无风在此有过短暂接触?此处距离静室不远,也避开了主要的巡夜路线…确实是个下手的好地方。那离魂草花粉,很可能就是在此处被柳无风吸入的!

“宋师兄!”又一名负责询问巡夜弟子的弟子匆匆跑来,脸上带着一丝异样,“问出来了!昨夜亥时初,负责后山外围巡夜的赵师弟和李师弟说…他们巡到静室附近那片竹林时,隐约听到静室方向…似乎有争执声!但声音很低,听不真切,而且很快就没了!他们以为是山风或者错觉,就没过去查看!”

争执声?!亥时初!正是柳无风可能离开静室的时间段!

宋青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!云鹤师叔昨夜亥时初去过静室附近!后山小径有陌生脚印!静室附近有争执声!这一切线索,如同一条条无形的锁链,越来越紧地缠绕向云鹤道长!

“云鹤…云鹤!”宋青峰咬牙切齿,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,“定是他!他假借请教之名,实则去下毒!在静室附近与师尊起了争执,然后…然后诱骗中毒的师尊去了演武场!好狠毒的心肠!”

愤怒如同野火再次在弟子们心中燃起。证据链似乎正在闭合!

“等等。”江浸月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,如同一缕清泉,带着令人冷静的力量,“争执声…可能发生在静室内,也可能在静室外。若是静室内,门窗紧闭,巡夜弟子在外如何能听到?若是静室外,那与柳掌门争执之人,未必就是下毒或行凶之人。也可能是柳掌门察觉异常,出来查看时与人发生争执。”

她的话语,再次点出了一个关键漏洞。静室门窗完好,若争执发生在室内,外面的人很难听清。若发生在室外,那与柳无风争执的,就未必是云鹤,也可能是其他人!甚至可能是…凶手故意制造的声音,引柳无风出来?

燕铮看向江浸月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。这个女人,心思之缜密,逻辑之清晰,远超常人。她总是在关键处点破迷雾,将众人引向更深的思考。

“江姑娘所言极是!”孟松涛点头,“不可妄下结论。当务之急,是找到更直接的证据!比如,那离魂草花粉的残留,那假血的原料,或者…凶手行凶时所用的凶器!那柄刺穿柳掌门咽喉的利器,绝非凡品!其上必有线索!”

“凶器…”宋青峰喃喃道,随即眼中猛地一亮,“对了!信!昨夜我整理师尊书房时,发现师尊书案上压着一封未写完的信!墨迹很新,似乎是…是写给他一位江南故友的!信中提到…提到他近日心神不宁,似有隐忧,还提到…提到有人给他送来一份…一份‘兵器谱’的抄本,他对此颇为不屑,认为不过是挑拨离间的伎俩…但信没写完就中断了!”他猛地想起这件被悲恸暂时遗忘的细节!

兵器谱抄本?!《千机谱》!

燕铮和江浸月眼中同时精光一闪!

“信在何处?”燕铮立刻追问。

“在…在师尊书房!我这就去取!”宋青峰意识到这封信的重要性,转身就要走。

“且慢!”燕铮叫住他,“我与你同去。”

柳无风的书房位于剑派内院,布置得清雅素净。书架上典籍林立,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。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临窗而设,上面笔墨纸砚摆放整齐,一盏青铜烛台内的蜡烛早已燃尽。

宋青峰快步走到书案前,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压在砚台下、只写了一半的信笺。

燕铮和江浸月立刻上前。信纸是上好的宣纸,纸面光滑,带着淡淡的竹香。柳无风的字迹飘逸洒脱,但写到后面几行时,笔锋明显变得急促,甚至有些潦草。

“…江南一别,倏忽三载。兄台雅意,无风心领。然近日心神不宁,总觉山雨欲来。门中琐事虽繁,尚不足虑,唯有一事,如鲠在喉。前日忽得一份所谓‘兵器谱’抄本,观之令人齿冷!竟将江湖同道分列三六九等,妄加评点,挑拨离间之心,昭然若揭!贺天雄兄之事,恐亦与此有关!此谱名为《千机谱》,实为祸乱之源!吾观其上所列,流云剑法竟只排二十九位,贺兄峨眉刺更在三十七,狂沙刀石猛倒有二十二…呵呵,可笑至极!排位虚妄,唯器唯人!此等伎俩,吾…”

信到此戛然而止。最后一个“吾”字只写了一半,墨迹拖出长长一道,仿佛执笔人骤然遇袭或心神剧震!

果然与《千机谱》有关!柳无风不仅收到了谱,还洞悉了其险恶用心,更将其与贺天雄之死联系起来!他写这封信,显然是想提醒江南的故友提防此谱!但他没写完…是谁打断了他?是送信人?还是…那个被他怀疑的“祸乱之源”?

燕铮的目光死死盯着信纸。突然,他的瞳孔猛地收缩!在那未写完的“吾”字旁边,信纸的空白处,几点极其极其微小的、如同尘埃般的淡紫色粉末,几乎与纸色融为一体!若非他目力惊人,又刻意寻找毒物痕迹,绝难发现!

离魂草花粉?!信纸上也有?!

这怎么可能?信是柳无风在书房写的,离魂草花粉是凶手在后山小径下毒的残留…两者如何会出现在同一张信纸上?

除非…除非这花粉,是在柳无风写完信、离开书房之后,才沾染上去的!是凶手接触过这封信?还是…这封信本身,就带着花粉?

燕铮的呼吸微微一窒。他立刻看向江浸月。江浸月也正凝神看着信纸,她似乎也发现了什么,秀气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。

“这信纸…”江浸月伸出素白的手指,并未触碰信纸,只是隔着寸许距离,轻轻拂过纸面。她的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的淡蓝色光晕,那是“弱水诀”内力在探查。

“纸上有两种气息。”江浸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,“一种,是柳掌门书写时的墨香和他自身的气息。另一种…是一种极淡、极冷、如同寒夜梨花初绽般的…冷香。与静室香炉深处残留的那一丝冷香…如出一辙。”

梨花冷香?!

燕铮瞬间想起静室香炉里那丝缥缈的冷香!他猛地看向信纸!难道…这信纸本身,就带着这种奇特的冷香?凶手接触过这种香气的物品?或者…这封信所用的信纸,本身就非同寻常?

江浸月看向燕铮,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了然。一条新的、至关重要的线索,如同迷雾中的灯塔,骤然点亮——信纸!带着梨花冷香的信纸!这或许…就是连接凶手、毒物、乃至那《千机谱》的关键!

“宋师兄,”燕铮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,“这封信,和这张信纸,从何而来?柳掌门平日所用信笺,都是这种吗?”

宋青峰被问得一愣,他仔细看了看那张信纸,又看了看书案上其他空白的信笺,脸色渐渐变了:“不…不一样!师尊平日所用信笺,是咱们洛阳‘文华斋’特制的竹纸,纸质稍糙,带着竹子的清香!这张纸…这张纸更光滑,更白,还带着…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好闻冷香!这…这纸不是我们剑派的!师尊…师尊是从何处得来的这种纸?!”

不是剑派的纸!带着奇特的梨花冷香!出现在柳无风死前书写的、揭露《千机谱》阴谋的绝笔信上!还沾染了离魂草花粉的痕迹!

这绝非巧合!

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。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众人的脊椎爬升。真相的迷雾似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,露出幕后那只操纵一切的黑手,以及那弥漫着梨花冷香的…致命线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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